i梨花卷

啊哈

丑时一刻

倒不是吹什么。
感觉很特别,尤其是结尾一段。
整体上,用词造句,很简单,但是情感出来了。
应该不是纯粹的写文,有故事,作者本人的。
我在乐乎见到的第一个这样的(不是说好),而是,特别。
说不出来。
藏了太多东西了。

糖朝:

人物: 伞修橙, 伞修橙亲情向,叶橙亲情向
题名: 丑时一刻
作者: 八千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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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尽力写三章,因为丑时三刻后就是寅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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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时-

苏沐橙在凌晨两点半时起的夜。

她一向睡眠稳定,除非困意被某些难以自持的偏激情绪所左右,她几乎不会失眠。这清醒突如其来却不叫人恼怒,连困倦都不显半分。窗外有细碎的声响,昏黄的路灯刺刺拉拉,蚊虫翻飞,月光此刻更亮几分,仿佛迎接远客迟临,早有预谋一般。

她在床上躺了片刻,摸黑下了床。她去洗手间,途中看见储物间墙角有一个绰绰的人影。

她愣了一下。

一年前苏沐秋走的头七夜,泪眼朦胧中看见的也是这样的人影。

在深海夜行般的安详中。这些年她遥望灯塔,潜行前行,竟一路不曾惧怕。

 -未时-

他们住的是一座建造三十余年的小区,地处城市边缘,同荒郊野岭一线之隔,楼房普遍只有四层,油漆剥落墙皮斑驳,绿化带长满蔫吧的作物和杂草,放眼望去暗压压灰蒙蒙的一片。道路凹凸不平,下雨天会有泥浆蜿蜒绕过残缺的花坛流向低洼的路面,充分浸泡松的软泥土掩盖不住植被张牙舞爪的根部,污水冲刷隆起的蚁穴,漫过人的脚背。居住其中会觉得自己像只老鼠,住户乱接的天线交错,没有一方天空是完整的,支离破碎就像她的家庭一样。

运动鞋已经湿透了,踩水发出咕唧的声响。下午会有特大暴雨,新闻播报,领导特批,学校停课,普通的公办学校总对孩子很通融。

作业已经在等待雨停的自习课上写完了,她索性没再带回。如何度过呢,她跨过一个水洼,跳跃的同时连带着伞柄后翻,她伸手抓住,同时心里想。
叶修兴许在家,又兴许不在。战队起步阶段一穷二白,事事须操劳,队长必躬亲,苏沐秋走后叶修的工作量成倍增加,一个人当两个使,忙的脚不沾地。战队要起步,生活要继续,妹妹要养活。

他们没什么钱,就是这样。两个大男孩连养活自己都艰难,更不用说还连带一个正读书的妹妹。日子时常青黄不接,三餐白粥加咸菜,吃饱饭变成一种奢侈,饭里有肉变成一种理想。沐橙因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暗自落泪,她刻意而为的午餐减量被两个哥哥及时喝止。苏沐秋从来不当她是累赘。“她是我的宝贝妹妹”,她知道他私下是这么说的。她的便当里时不时会出现摆放乱七八糟的双份食物,甚至三份,犯罪者手忙脚乱,菜蔬和白米饭叠压在一起,饭盒承纳不住这份热情,纠结的溢出汤汁。她心怀感激地吃掉,并不介意品种或味道,她的身体也也不介意她的胡乱摄入,大包大揽宽容的接受,然后新枝窜条一样疯狂地长,她的脚踝像白洁的笋,娇嫩纤细,从短一截的裤脚露出来时总让人新生怜爱。

早些时候他们更窘迫,好在隔壁住的阿姨心地善良,送来了许多自家儿女淘汰的旧衣服来救急。苏沐秋也在手头慢慢宽裕的情况下自作主张地给她买一些衣服,在他的认知里,他可以将就,但是妹妹不行,他没有让她生活优越的条件也想要她活的开心体面,对此他总心怀愧疚。

她的白裙是平价超市淘来的便宜货,绣着橙色的太阳花,线头从各个角落异军突起,布料扎手,同时对她而言的最高规格。“还是没能给你买最好看的”,苏沐秋把裙子递给她时动作有几分踌躇不安,“但是你不用穿别人穿过的衣服了”。他这么说着又掩饰不住自己的喜悦,手舞足蹈。苏沐秋许诺的未来里世界有三倍多的善意和真诚,有云中的太阳潜蓝色的爱,唯独没有他自己。

你是那样的残酷美好,令人绝望,你的爱像宇宙一样,你的爱像星河一样。

她掏钥匙开锁,门没反锁,她愣了愣神。

 
-丑时-

叶修是凌晨两点一刻醒来的,他翻身时手肘磕在床头柜上,疼痛不尖锐却足以叫人清醒,他压着薄被慢慢坐起来,习惯性地用手压一压头发。他右耳侧的头发容易反翘,他在见人前习惯性会用手压。今天真是奇了怪了,他想,他是要去见谁吗,他目光涣散地环顾四周,月光像牛奶一样流淌在屋内,他是要见谁吗,这感觉如此熟悉,令他安心。

他起床点了一支烟,扣在指尖慢慢地抽。在这一恶习演变成嗜好前,作用确确实实只是提神。就连苏沐秋也不能为自己开脱的,他走后叶修抽烟愈发凶狠,叶修自己也不明白,是在烟雾缭绕里获得勇气还是看见蜷缩逃避的归途。

他才明白苏沐秋的难处。叶修离家出走后,除了从不出面的叶父,叶母带叶秋来见过他几次也留下过一些钱。苦口婆心地劝告是没有用的【想到这些时他自嘲地弯了弯嘴唇】,先前是不知悔改,现在是无处可逃。出于某种悲哀他不愿意带沐橙回家,出于某种不甘和自责他觉得苏沐秋能做到的事情他也能做到,他会疲惫不堪但他不能停下,反应慢下来,但是生活节奏仍旧加快,日子要继续,有些事情是无法且无力妥协的。

烟燃尽了他出门,房门没有关。在战队那里吃完晚饭顺便洗了个澡他才回来,那时已经能从温吞的风声和窸窸窣窣的蟋蟀声中听见沐橙均匀的呼吸。他像甩一块破布一样把自己用力甩上床,他无意去发泄,可是总有些挥之不去的情绪充斥在胸膛,他知道沐橙也是一样。脸上有着和煦笑容的温柔姑娘会在四下安静时陡然发出尖锐的抽泣,伴随着杂物落地的噼里啪啦声,他心知肚明但从不去说。心口的短板终究是填不平,情绪像粘稠的液体,溢出时带走理智。

沐橙没有为他们的将来表露过任何担忧,叶修不说但是大体能琢磨其中的消沉和自我放逐。苏沐秋本该出现在他们每一个人的未来,不仅如此他还要成为全荣耀的未来,然而他走了。现在未来就不能成为未来了,对每个人都是这样。

叶修从未说过我怎么办,直至往后的很多很多年,在他带领嘉世一路领跑时,在他被一手带大的战队驱逐仓皇离开时,在他成为叱咤风云的十区新星和黄少天一起刷记录时,在他带着兴欣在挑战赛和嘉世正面对抗时,他都这么对自己,对别人说过,沐橙呢,她要怎么办。

他早已把她无私地带入自己的生活,并未征求她的同意,直射点在南北回归线间往复,千千万万个明天里,她像方程式中的等于号,已设求解之后就和x在一起,生死相依。

门外有一个影子,安静地站在拐角,随着林木枝丫的阴影潮起潮落,叶修靠在房门上没有开口,一瞬间他忘记了言语,他静静看着那片影子,有什么话在脑海里呼之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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