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T市,N大,数学系某教室,本学期。张以川教授背着手,抬头望了一会黑板上的数学题,转过身,看着伏案做题的学生,若有所思。
“班长,这学期转系多少人?”张教授问。
罗辑抬起头,推了推眼镜框,回忆了几秒钟,然后回答道:“老师,五人。”
“嗯,还好。”张教授点头,然后拍了拍手,对学生说:“停一下笔,我问几个问题,不涉及我的个人情感与你们的期末成绩,希望同学们如实回答。”
“准备考研的的同学请举手。”张教授粗略的扫了一眼,大约有三十几人,“跨专业考研的同学有多少?考本专业的同学,手可以放下了。”
大约有六七个人放下手,其中就有罗辑。
“好,都放下吧。”张教授双手张开向下压了压。
“自学软件或金融方面课程的同学请举手。”六个人人举手。
“毕业后家里有安排,或者打算从事非数学相关工作的同学请举手。”又十一个人举手。
“谢谢同学们,可以放下手了。”张教授抱着肩膀,沉默了一会,最终拿起粉笔,走上讲台,在黑板上开始书写那道题的解法,不一会,解题过程就写满了大半块黑板,期间他踩着小凳子上上下下。
“我知道,数学系就业,”张教授背对着学生,一边写题一边说道,“不容易。”
“金融和计算机这几年挺好的,你们想转系、考研,不无道理。如果这学期有人想转系,人数受限,教务那边我可以帮你们去说。”
“要赚钱,要养家,生活不易。”
“可是,数学系自建校以来,从没有容易过。讲师的待遇,教学经费,分配的资源,历来是全校最低。无妨,一站白纸,一支笔,我们就能上课。”
“现在我侥幸有些虚名,按理说,已经可以不用教本科的课程了……但是我还是想开课,就站在这,站在讲台上,我要把我听到过的知识,传下去,就像我的老师曾做过的。
“曾经有很多人瞧不起我,问我工资如何,住多少平米的房子,开的轿车是国产还是德国货……说真的,当年我还是一个小讲师的时候,也常常怀疑自己选择的这条路,是对是错。”
“很多年过去了,我交出了自己的答卷,而现在,到了你们做题的时候了。”
“数学难求荣华富贵,诸位多保重。”
……
“班长,下课后留一下。”
2.
在办公室里,张教授从柜子里拿出两个茶缸,仔细看了看,有点脏,又放了回去,关上柜子的门。去隔壁李教授的办公室拿来两个纸杯,在饮水机接满水,递给罗辑。
“谢谢老师。”罗辑双手捧着纸杯。
在整个过程中,罗辑都保持着一种茫然的状态,他不明白老师为何留下自己,似乎是有话要说,而且看样子还比较正式。
“听说你所在那支队伍夺冠了,叫什么名字来着?”张教授坐在罗辑身边。
“啊?啊,是,叫兴欣,老师。”罗辑有些受宠若惊,没想到张教授竟然关注电竞了。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和我说说。”张教授。
“打比赛和数学兼顾……”罗辑说不下去了,虽然近些年电子竞技的地位不断提升,但是现在,与张教授说起未来的打算,实在是无法继续说下去,一边作为电竞选手打比赛,一边作为学者研究?这话说不出口。
“做事情要一心一意。”张教授拍了拍罗辑的手背。
“是,老师。”罗辑低下头,准备接受训导,他其实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不过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你不算有天赋,数学系比你聪明的,还有五六人,但是我觉得你能静下心,你能留下,因为你喜欢数学。当然,你也喜欢打游戏。”
“老师我……”罗辑不敢说话。
“别紧张,我不是在责怪你,其实按你的成绩,保研不是问题,想去哪个学校都可以,若是想出国,要提早做准备。”张教授考虑的很全面。
“我,我跟您就可以。”罗辑连忙说,张教授笑着摆了摆手,“不用急着表态。”
“罗辑啊,你入学就比其他人小几岁,我想,你不如出去看看,”张教授睿智的目光看过来,“数学的路很长,你趁年轻,去追喜欢的东西吧。”
“老师我喜欢数学的,真的喜欢。”罗辑急迫地说道。
“我知道,”张教授笑了笑,“所以,你要回来。”
“你要回来。”张教授重复了一遍。
“科研成果始终是最容易窃取的果实之一,只要我在,你和师兄弟的任何的成就,没有人能夺走。”
“在我退休之前,你要回来。”
“既然赢了,就证明你真的可以,那么再赢几次,趁着年少,追一次梦,不留遗憾。”
“你要回来。”
罗辑用力地点了点头。
PS:下明晚应该能写完。